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薛宛蒋华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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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百七十六章 情似水无处可逃(第1页)

林淑培在裴岸南的眼中,并不是一个美人,他在擎华百老汇见过了太多国色,风尘之中的女人,自有她的一股味道,她们洗去那股世俗不爱的气息,拥有着最惊艳的美貌,最精致的手段,但裴岸南并不喜欢,他对于蒋华东深爱薛宛,曾经是很不解的,风尘女人太多,为何偏偏是她,直到她的痴心等待,毫无结果的追随,为牢狱之中的他生儿育女,裴岸南才算领悟了蒋华东的选择。

他从最开始便能体察到人心最细微的地方,断定她是怎样的女人,而瓦解击碎她用以伪装本真的面具和皮囊。

薛宛是他一眼便认定的,自此无人颠覆那份珍重。

而林淑培,是裴岸南曾在某一时刻认为最配蒋华东的女人,她有傲人家世,有聪慧头脑,有贤惠体贴的性格,有高贵的气度,她像是一朵没有丝毫破损的牡丹,用她独特的气质灌满他整个世界。

他初见她,阳春三月,蒋华东买了她喜欢的食物去林府,裴岸南开车送他,她穿着一身米白色的旗袍,盘扣上绑着一根彩色的绳,一缕细发从耳畔处倾泻而下垂在肩头,她笑起来有两个梨涡,将凤目衬托得万般柔情,那是裴岸南见过的最美的笑容,包括云冽,都没有在某一时刻这样撩拨了他心弦,这世上再没有第二个女人笑得使他这样痴迷过。

她和蒋华东坐在庭院内巨大的梧桐树下,她笑着为他捏肩,他手上翻看一本书,专注听她说着什么,脸上挂着温和适宜的浅笑。琴瑟和鸣,看上去美好又温暖。

裴岸南不清楚自己几时发现他对林淑培存在着不该有的萌动,在云冽死后的几年中,他始终沉浸在一种自责的悲痛里无法抽身,三年时光他都躲在蒋华东一处宅子内,销声匿迹躲避一些金爷昔年仇敌和警方的追踪,直到一切都归于平静。

他躲在那套宅子里,每天都醉生梦死,他不停的喝醉,醉后在梦中向云冽忏悔,他总是梦到那天金府傍晚黄昏残阳似血,菊苑萧瑟秋风寒冷透骨,他一路飞驰胸口闷疼,仿佛有什么来不及握住的东西在一点点消逝。

云冽最喜欢白色,平常都穿着白色旗袍白色洋装,可裴岸南不喜欢白色,她每次去见他都会换一身他喜欢的颜色,她爱得非常没有自我与尊严,大约因为这份姿态放得太低,才从没有使裴岸南醒悟过关注过。

他们像是各取所需,很长一段时间裴岸南都这样想,他年轻气盛需要女人,她寂寞难耐渴求男子,建立在情欲上的一份交易,轻易便会残破。

直到它真的以非常决绝的姿态残破了。

裴岸南夜夜都会梦到云冽一身鲜血红了旗袍,在她怀中死去那一霎那的场景,每每醒来大汗淋漓,肝肠寸断。

他说他这辈子不再爱哪个女人,他这颗铁石心肠根本不配。

他说,他没有爱云冽,是因为她不能爱,可他却爱上了更不该爱的女人——蒋华东的妻子。

他承受着无法想象的巨大压力和崩溃,那种道义和情分将他朝着两个方向撕扯,他怎么能忘掉云冽,怎么能爱上华哥的妻子。

林淑培出现在蒋华东最迷茫最渴求帮助的时刻,也是他最风光最年轻气盛的岁月,他要脱离沈张,就需要攀附能压制他的后台,而林淑培父亲就是最完美且是唯一的选择。

对于蒋华东的前三十五年,外界有太多传言,有人说他拿女人对他的疯狂爱慕作为有力武器,借助对方权势,将阻挡横亘在他眼前的上位之路斩得血流成河尸横遍野;还有说他能忍常人不能忍,收敛自己的锋芒和锐气,甘做打手在沈张身边卧薪尝胆运筹帷幄,利用手中一切资源借刀杀人压金爷害黑瓦李,他的成功并非取决于运气,而是自身胆识和他无法超越的深沉谋略与城府,将所有曾在他头上的人拉下马,并愚弄于股掌之中。

裴岸南跟随在他身边五年之久,和他相识也有很漫长的一段时间,他看得非常清楚,蒋华东这个人太稳,稳到对方无法窥探他的心思,泰山压顶他可以面不改色,旁观者都觉得捏了把汗,他还是谈笑风生,仿佛根本不曾置身其中,有一万条退路逃离和脱身。

裴岸南自问也是一个道上的风云传奇,可跟随蒋华东身边后,裴岸南才发现自己还有太多可以从他身上学到的东西,做一个使别人无法看穿无法拿捏的人,需要修炼很多方面,有的几十年都在完善,可依旧功亏一篑,有的从没有失败过,每一步都运筹帷幄,而蒋华东便是后者,所以他才能在黑瓦李和金爷相继覆灭的情况下,找到更适合自己攀附的,完美从缝隙内脱身。

裴岸南试问自己,他能做到在走第一步时,就看透了第十步怎样走吗。能做到在和某个人接触时,就算计好何时需要依附他,何时需要利用他吗。